河山亭临别前,元好问、李献能二人曾设宴为辛愿饯行,辛愿当时无限叹喟,李献能、元好问即词中钦叔、裕之,二人皆辛愿忘年挚友。写这首词的时候,元好问三十三岁,已于前一年中进士,但未选;李献能三十一岁,已于公元1215年(贞祐三年)登第。词人在河南孟津(今为孟县)的河山亭道别二友,抚今追昔,不禁感慨万千,写下了这首留别词。
这首词题为“留别”,但全词不着一字,上片大抒感慨,下片写邂逅相逢,转写期望。真是欲语还休,明言彼而暗及此。实是一种出奇制胜的笔法。
“谁识”三句,凌空飞来,劈头发问,直泻胸中隐痛。“虎头峰下客”为词人自居。(虎头峰位于河南巩县)以“谁识”反问,郁怒之中隐含一缕少年豪气,撼人肺腑。“清朝无路到公卿”,道出了他不得进仕的真谛,也是对“清朝”的极力讽刺。“萧萧”两句则把笔墨拉回到暮年凄凉的现实中,“茅尾”前转以加之“萧萧”一词,更见环境的凄寒。“白发老书生”以枯槁憔悴,就仿佛站在眼前了。
词下片笔峰陡转,写挚友重逢的喜悦和对二人的深挚祝愿。“邂逅”二句写出了挚友相逢后的喜悦。“对休”一词表现了三人深厚的友谊,“二妙”古时常用以指文华匹配的两人,词中“二妙”自然是指李献能、元好问二人。“挥豪落笔”出自杜甫《饮中八仙歌》中的“挥豪落纸如云烟”句,这里是赞李献之、元好问二人的惊人才华。“他年”三句,转入对二人的鼓励与期望。意为:你们将来一起进入翰林院,受朝廷的重视,而不必以朋友为念忘记了今日的欢聚之情吧!“蓬瀛”,借指翰林院。“蓬灯”为御前所用蜡烛。取典于《新唐书·令狐绹传》“绹为翰林院承旨,夜对禁中,烛尽,帝以乘舆莲花烛送还院。”
这首词题为“留别”,但全词不着一字,上片大抒感慨,下片写邂逅相逢,转写期望。真是欲语还休,明言彼而暗及此。实是一种出奇制胜的笔法。▲
子厚,讳宗元。七世祖庆,为拓跋魏侍中,封济阴公。曾伯祖奭,为唐宰相,与褚遂良、韩瑗俱得罪武后,死高宗朝。皇考讳镇,以事母弃太常博士,求为县令江南。其后以不能媚权贵,失御史。权贵人死,乃复拜侍御史。号为刚直,所与游皆当世名人。
子厚少精敏,无不通达。逮其父时,虽少年,已自成人,能取进士第,崭然见头角。众谓柳氏有子矣。其后以博学宏词,授集贤殿正字。俊杰廉悍,议论证据今古,出入经史百子,踔厉风发,率常屈其座人。名声大振,一时皆慕与之交。诸公要人,争欲令出我门下,交口荐誉之。
贞元十九年,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。顺宗即位,拜礼部员外郎。遇用事者得罪,例出为刺史。未至,又例贬永州司马。居闲,益自刻苦,务记览,为词章,泛滥停蓄,为深博无涯涘。而自肆于山水间。
元和中,尝例召至京师;又偕出为刺史,而子厚得柳州。既至,叹曰:“是岂不足为政邪?”因其土俗,为设教禁,州人顺赖。其俗以男女质钱,约不时赎,子本相侔,则没为奴婢。子厚与设方计,悉令赎归。其尤贫力不能者,令书其佣,足相当,则使归其质。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,比一岁,免而归者且千人。衡湘以南为进士者,皆以子厚为师,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,悉有法度可观。
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,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,当诣播州。子厚泣曰:“播州非人所居,而梦得亲在堂,吾不忍梦得之穷,无辞以白其大人;且万无母子俱往理。”请于朝,将拜疏,愿以柳易播,虽重得罪,死不恨。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,梦得于是改刺连州。呜呼!士穷乃见节义。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,酒食游戏相徵逐,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,握手出肺肝相示,指天日涕泣,誓生死不相背负,真若可信;一旦临小利害,仅如毛发比,反眼若不相识。落陷穽,不一引手救,反挤之,又下石焉者,皆是也。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,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。闻子厚之风,亦可以少愧矣。
子厚前时少年,勇于为人,不自贵重顾籍,谓功业可立就,故坐废退。既退,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,故卒死于穷裔。材不为世用,道不行于时也。使子厚在台省时,自持其身,已能如司马刺史时,亦自不斥;斥时,有人力能举之,且必复用不穷。然子厚斥不久,穷不极,虽有出于人,其文学辞章,必不能自力,以致必传于后如今,无疑也。虽使子厚得所愿,为将相于一时,以彼易此,孰得孰失,必有能辨之者。
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,年四十七。以十五年七月十日,归葬万年先人墓侧。子厚有子男二人:长曰周六,始四岁;季曰周七,子厚卒乃生。女子二人,皆幼。其得归葬也,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。行立有节概,重然诺,与子厚结交,子厚亦为之尽,竟赖其力。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,舅弟卢遵。遵,涿人,性谨慎,学问不厌。自子厚之斥,遵从而家焉,逮其死不去。既往葬子厚,又将经纪其家,庶几有始终者。
铭曰:“是惟子厚之室,既固既安,以利其嗣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