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在瞿塘峡那湍流之中,巍然立着一堆巨石。到了江寒水浅之时,巨石出水很高。
把牛沉于水中,以祭山林川泽。即使得到保护,在滟滪堆如马时也绝不可行船。
这是上天有意使航船存在倾覆危险,于是造物神功设此石立于茫茫水中以戒行。
把系船的缆绳解开。因靠近堂屋的屋檐之下,堂屋屋檐檐瓦坠落可能会伤到人。
注释
滟滪(yàn yù )堆 :长江瞿塘峡口的险滩,在四川省奉节县东。
巨积:谓物品成堆。
出水:出自水中。
沉牛:亦作“沈牛”。 谓古代沉牛于水,以祭川泽。
如马:形容滟滪堆之大。 舟航:行船。
倾覆:倒塌;翻倒。
神功:神灵的功力。混茫:亦作“混芒”,指广大无边的境界。
干戈:指战争。《史记·儒林列传序》:“然尚有干戈,平定四海,亦未暇遑庠序之事也。”
垂堂:靠近堂屋檐下。
参考资料:
参考资料:
《滟滪堆》出自《全唐诗》卷二百二十九,此诗描绘了滟滪堆雄浑险恶,表达了诗人对国运衰微,仕途不济命途多舛的忧虑与无奈。
首联“巨石水中央,江寒出水长。”开门见山,突出滟滪堆之大,接着下句表现了滟滪堆之高,其中一个“巨”字和一个“长”字,不但突出了滟滪堆之高之险,而且给人以望而生畏之感。
颔联“沉牛答云雨,如马戒舟航。”这两句化用了当时的谚语之意。谚曰:“滟滪大如马,瞿塘不可下,滟滪大如鳖,瞿塘行舟绝,滟滪大如龟,瞿塘不可窥,滟滪大如袱,瞿塘不可触。“这一联承上而来,突出了滟滪堆的险恶之势。
颈联“天意存倾覆,神功接混茫。” 在诗人看来,这是上天有意使航船存在着倾覆的危险,于是就使造物神功设此巨石,立于茫茫水中以戒行船。在此,把滟滪险滩化为水候(即水在不同季节变化的情状,并成为警戒行船的标石)。
尾联“干戈连解缆,行止忆垂堂。”诗人在战乱中,漂泊不定从成都乘船辗转至夔州,一路走来险象环生。故最后一句写道:“行止忆垂堂。”“垂堂”因檐瓦坠落可能伤人以此喻危险的境地。从诗人对自然环境的描写以及以“忆垂堂”为结,不仅写出诗人无尽的忧虑,同时也反映出当时动乱的现状。杜甫无时不期望着能够平息叛乱,社会归于安定。
在艺术上,这首诗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:首先,借物抒情,从诗歌来看,好似在写“滟滪堆”的自然险恶,而实际上诗人抒发了“行止忆垂堂”的忧虑心情。其次,侧面描写,诗人在诗歌中,多次引用典故谚语,从侧面突出了要表现的情感。
参考资料:
杜甫(712-770),字子美,自号少陵野老,世称“杜工部”、“杜少陵”等,汉族,河南府巩县(今河南省巩义市)人,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,杜甫被世人尊为“诗圣”,其诗被称为“诗史”。杜甫与李白合称“李杜”,为了跟另外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“小李杜”区别开来,杜甫与李白又合称“大李杜”。他忧国忧民,人格高尚,他的约1400余首诗被保留了下来,诗艺精湛,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备受推崇,影响深远。759-766年间曾居成都,后世有杜甫草堂纪念。
苏子得废园于东坡之胁,筑而垣之,作堂焉,号其正曰“雪堂”。堂以大雪中为,因绘雪于四壁之间,无容隙也。起居偃仰,环顾睥睨,无非雪者,苏子居之,真得其所居者也。苏子隐几而昼瞑,栩栩然若有所适,而方兴也,未觉,为物触而寤。其适未厌也,若有失焉,以掌抵目,以足就履,曳于堂下。
客有至而问者,曰:“子世之散人耶?拘人耶?散人也而未能,拘人也而嗜欲深。今似系马止也,有得乎?而有失乎?”
苏子心若省而口未尝言,徐思其应,揖而进之堂上。
客曰:“嘻,是矣!子之欲为散人而未得者也。予今告子以散人之道:夫禹之行水,庖丁之提刀,避众碍而散其智者也。是故以至柔驰至刚,故石有时以泐;以至刚遇至柔,故未尝见全牛也。予能散也,物固不能缚;不能散也,物固不能释。子有惠矣,用之于内可也,今也如猬之在囊,而时动其脊胁,见于外者不特一毛二毛而已。风不可搏,影不可捕,童子知之。名之于人,犹风之与影也,子独留之。故愚者视而惊,智者起而轧。吾固怪子为今日之晚也,子之遇我,幸矣!吾今邀子为籓外之游,可乎?”
苏子曰:“予之于此,自以为籓外久矣,子又将安之乎?”
客曰:“甚矣,子之难晓也!夫势利不足以为籓也,名誉不足以为籓也,阴阳不足以为籓也,人道不足以为籓也,所以籓子者,特智也尔。智存诸内,发而为言,则言有谓也,形而为行,则行有谓也。使子欲嘿不欲嘿,欲息不欲息,如醉者之恚言,如狂者之妄行,虽掩其口,执其臂,犹且喑呜跼蹙之不已。则籓之于人,抑又固矣。人之为患以有身,身之为患以有心。是圃之构堂,将以佚子之身也,是堂之绘雪,将以佚子之心也。身待堂而安,则形固不能释,心以雪而警,则神固不能凝。子之知既焚而烬矣,烬又复然,则是堂之作也,非徒无益,而又重子蔽蒙也。子见雪之白乎?则恍然而目眩。子见雪之寒乎?则竦然而毛起。五官之为害,惟目为甚,故圣人不为。雪乎雪乎,吾见子知为目也,子其殆矣!”
客又举杖而指诸壁,曰:“此凹也,此凸也。方雪之杂下也,均矣,厉风过焉,则凹者留而凸者散。天岂私于凹凸哉?势使然也。势之所在,天且不能违,而况于人乎!子之居此,虽远人也,而圃有是堂,堂有是名,实碍人耳,不犹雪之在凹者乎?”
苏子曰:“予之所为,适然而已,岂有心哉?殆也,奈何?”
客曰:“子之适然也?适有雨,则将绘以雨乎?适有风,则将绘以风乎?雨不可绘也,观云气之汹涌,则使子有怒心;风不可绘也,见草木之披靡,则使子有惧意。覩是雪也,子之内亦不能无动矣。苟有动焉,丹青之有靡丽,水雪之有水石,一也。德有心,心有眼,物之所袭,岂有异哉!”
苏子曰:“子之所言是也,敢不闻命?然未尽也,予不能默,此正如与人讼者,其理虽已屈,犹未能绝辞者也。子以为登春台与入雪堂,有以异乎?以雪观春,则雪为静,以台观堂,则堂为静。静则得,动则失。黄帝,古之神也,游乎赤水之北,登乎昆仑之邱,南望而还,遗其玄珠焉。游以适意也,望以寓情也,意适于游,情寓于望,则意畅情出而忘其本矣,虽有良贵,岂得而宝哉?是以不免有遗珠之失也。虽然,意不久留,情不再至,必复其初而已矣,是又惊其遗而索之也。余之此堂,追其远者近之,收其近者内之,求之眉睫之间,是有八荒之趣。人而有知也,升是堂者,将见其不遡而僾,不寒而栗,凄凛其肌肤,洗涤其烦郁,既无炙手之讥,又免饮冰之疾。彼其趦趄利害之途,猖狂忧患之域者,何异探汤执热之俟濯乎?子之所言者,上也;余之所言者,下也。我将能为子之所为,而子不能为我之为矣。譬之厌膏粱者与之糟糠,则必有忿词;衣文绣者被之以皮弁,则必有愧色。子之于道,膏粱文绣之谓也,得其上者耳。我以子为师,子以我为资,犹人之于衣食,缺一不可。将其与子游,今日之事姑置之以待后论,予且为子作歌以道之。”
歌曰:
雪堂之前后兮春草齐,雪堂之左右兮斜径微。雪堂之上兮有硕人之颀颀,考槃于此兮芒鞋而葛衣。挹清泉兮,抱瓮而忘其机;负顷筐兮,行歌而采薇。吾不知五十九年之非而今日之是,又不知五十九年之是而今日之非,吾不知天地之大也寒暑之变,悟昔日之癯而今日之肥。感子之言兮,始也抑吾之纵而鞭吾之口,终也释吾之缚而脱吾之鞿。是堂之作也,吾非取雪之势,而取雪之意;吾非逃世之事,而逃世之机。吾不知雪之为可观赏,吾不知世之为可依违。性之便,意之适,不在于他,在于羣息已动,大明既升,吾方辗转一观晓隙之尘飞。子不弃兮,我其子归!
客忻然而笑,唯然而出,苏子随之。客顾而颔之曰:“有若人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