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羽不缀绿玉琴,春女但斲红葹心。天阍十二虎豹睡,赤树染遍珊瑚林。
鲰生无才出穷户,扳桃援李皆萧椮。醊粥淋漓颇矜饱,沸药瞑眩难救瘖。
单衣蒙头走京洛,帚叶凋敝馀蹄涔。苦骑矮马觅黄檗,羞随华帽骄朱綅。
市骨之台今不筑,洒涕而泣乌乎禁?妄遵屈例拾香草,古怨小续春兰吟。
斜街楼阁极华绮,挨灯送笑狐睇淫。珠屏水腻薰晚麝,雕槃玉坦堆秋檎。
佳朋联袂造芳社,每忘烛灺忘夕阴。扬灰乍集钩喙鸟,抽刀欲斮长鼻鲟。
蓬茅卷风蔽万里,坐疑海日埋愁霪。闭关自怵学新妇,裹腹谁辨雌雄妊?
堂皇大路守轨辙,巨书座右清白箴。由来憎谤起纤末,使予动足深渊临。
荆州匿爱入肝腑,感通一气逾磁针。若蒙尘垢得湔洗,空翠重见阆风岑。
程门喜作一年住,窗驹过隙何骎骎。维摩秘授大藏旨,上乐广摄钧天音。
陈书季子复遭黜,危愁恍若鸡窥燖。官途杨树老垂绿,齐东大潦方积霖。
脂车在户有畏色,况其繫我衷情深。沧浪旧约且弗说,蓬莱宫阙愁日沈。
群公顾视亦狼狈,共舒手爪来结紟。高筵六尺尚环坐,聊拚欢乐觞同斟。
清飔荡影四帷月,疏篁修眇松郁森。腻苔微溽得清露,踏枝来语双幺禽。
明岚一抹照城草,高云空阔开吾襟。明朝岖径试铃铎,晓凉自梦芦沟衾。
我歌能使唾壶碎,拈衣揽袖空愔愔。垂缫西序示圭式,好资砻错成天琛。
吾行言采北山蕨,有怀或赋西归鬵。津门秋晚下赪鲤,锦缄与我书千金。
水荭葱珑隔烟语,钓矶屋俯沧江浔。
姚燮(1805—1864)晚清文学家、画家。字梅伯,号复庄,又号大梅山民、上湖生、某伯、大某山民、复翁、复道人、野桥、东海生等,浙江镇海(今宁波北仑)人。道光举人,以著作教授终身。治学广涉经史、地理、释道、戏曲、小说。工诗画,尤善人物、梅花。著有《今乐考证》、《大梅山馆集》、《疏影楼词》。
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,成,将以攻宋。子墨子闻之,起于鲁,行十日十夜,而至于郢,见公输盘。
公输盘曰:“夫子何命焉为?”
子墨子曰:“北方有侮臣者,愿借子杀之。”公输盘不说。
子墨子曰:“请献十金。”
公输盘曰:“吾义固不杀人。”
子墨子起,再拜,曰:“请说之。吾从北方闻子为梯,将以攻宋。宋何罪之有?荆国有余于地,而不足于民,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,不可谓智;宋无罪而攻之,不可谓仁;知而不争,不可谓忠。争而不得,不可谓强。义不杀少而杀众,不可谓知类。”
公输盘服。
子墨子曰:“然胡不已乎?”
公输盘曰:“不可,吾既已言之王矣。”
子墨子曰:“胡不见我于王?”
公输盘曰:“诺。”
子墨子见王,曰:“今有人于此,舍其文轩,邻有敝舆而欲窃之;舍其锦绣,邻有短褐而欲窃之;舍其粱肉,邻有糠糟而欲窃之——此为何若人?”
王曰:“必为有窃疾矣。”
子墨子曰:“荆之地方五千里,宋之地方五百里,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。荆有云梦,犀兕麋鹿满之,江汉之鱼鳖鼋鼍为天下富,宋所谓无雉兔鲋鱼者也,此犹粱肉之与糠糟也。荆有长松文梓楩楠豫章,宋无长木,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。臣以王吏之攻宋也,为与此同类。”
王曰:“善哉!虽然,公输盘为我为云梯,必取宋。”
于是见公输盘。子墨子解带为城,以牒为械,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,子墨子九距之。公输盘之攻械尽,子墨子之守圉有余。
公输盘诎,而曰:“吾知所以距子矣,吾不言。”
子墨子亦曰:“吾知子之所以距我,吾不言。”
楚王问其故。
子墨子曰:“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。杀臣,宋莫能守,乃可攻也。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,已持臣守圉之器,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。虽杀臣,不能绝也。”
楚王曰:“善哉。吾请无攻宋矣。”
子墨子归,过宋。天雨,庇其闾中,守闾者不内也。故曰:治于神者,众人不知其功。争于明者,众人知之。
淳熙己亥,自湖北漕移湖南,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,为赋。
更能消、几番风雨,匆匆春又归去。惜春长怕花开早,何况落红无数。春且住,见说道、天涯芳草无归路。怨春不语。算只有殷勤,画檐蛛网,尽日惹飞絮。(怕 一作:恨) (无归路 一作:迷归路)
长门事,准拟佳期又误。蛾眉曾有人妒。千金纵买相如赋,脉脉此情谁诉?君莫舞,君不见、玉环飞燕皆尘土!闲愁最苦!休去倚危栏,斜阳正在,烟柳断肠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