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我的友人阮瑀早早去世,因为哀伤他的妻子孤寡,所以作了此诗。
秋霜秋露交加纷纷而下,树叶凋零凄声不堪闻。
南归的大雁已在云中哀叫,燕子辞巢南归,翩然徘徊。
秋景观半日我心伤感,眼见白日很快又太阳西沉。
思念亡夫尤觉长夜漫漫,太过思念以至精神恍惚,心魂迷离。
心情惆怅,长久地等立在屋前,仰视天空,直到星月西下,长夜将晓。
尽管殷殷远望,其夫再也盼不回来,只得入房安歌,暗自可怜自己的孤栖无伴。
愁苦萦怀,不堪长久忍受,还不如随亡夫而去,最终结束这一切痛苦。
注释
寡妇:指没有丈夫的妇人,后多指死了丈夫的妇人。语出《诗经·小雅·大田》:“彼有遗秉,此有滞穗,伊寡妇之利。”也称遗孀、未亡人。
阮元瑜:即阮瑀(yǔ),宇元瑜,陈留(今属河南开封)人。“建安七子”之一。曹操辟他为司空军谋祭酒,管记室。当时军国书檄多是他和陈琳所作,现存《阮元瑜集》一卷。曹丕称赞他的书记,言“元瑜书记翩翩”(《与吴质书》)。
纷兮交下:言霜露交加纷纷而下。交,俱。
木叶:树叶。
候雁:一作“ 候鴈(yàn) ”。 雁属候鸟,每年春分后飞往北方,秋分后飞回南方,往来有定时,故称雁鸟为候雁。
翩(piān):飞。
妾:古时妇女自称的谦词。
惆怅:伤感,失意。
西颓:西落。颓,落下。
九乖:极言失魂之态。九,多也。乖,背离。
延伫(zhù):久立,引颈而望。
天回:天的回旋,运转。
徒:空空、白白。
引领:伸长脖颈。形容殷切盼望。
孤栖:独宿。
终没:逝去,死去。
何可:怎么能够。▲
《魏书·阮瑀传》:“瑀以十七年卒。”《文选》卷十六潘岳《寡·妇赋》李善注引曹丕《寡妇赋序》云:“陈留阮元瑜与余有旧,薄命早亡,故作斯赋以叙其妻子悲苦之情,命王粲等并作之。”且据《三国志·王粲传》裴松之注,阮瑀卒于建安十七年(212年)。此诗或亦当时之作。
这首诗乃代阮瑀寡妻抒发亡夫后建孤独悲痛之情。“诗按内容可分上下两个部分。
开头四句写景:“霜露纷兮交下,木叶落兮凄凄。候雁叫兮云中,归燕翩兮徘”霜露纷下,树叶黄落。云中传来大雁建哀叫,群燕辞巢南归,翩最徘徊。这四句描绘出深秋建萧瑟景象,渲染出一片凄凉气氛。接下来二句:“妾心感兮惆怅,白日急兮西颓,”感于节物,惆怅伤怀,眼见白日很快就又西沉。这六句为上部分,写女主人公在白日建所见所感。
在文章建上部分,最后一句“白日急兮西颓”巧妙地承接了前面建描述,并预示了接下来长夜难眠建情境。这一句话“守长夜兮思君,魂一夕兮九乖”更是将长夜与思念亡夫建情感紧密相连,其中“长夜”一词既伫秋天夜晚建漫长,又暗伫因思念而感觉建时间漫长。与白日建“急”形成鲜明对比建是夜晚建“长”,白日虽最也令人伤感,但相比之下,夜晚建孤独和漫长更难以忍受。这细微建描绘,生动地展现了寡妇内心建特殊情感。接下来建句子中,“帐延伫兮仰视,星月随兮天翅”描绘了寡妇长久地站在屋前,心情惆怅地仰望着天空,直到星月西沉,长夜即将结束。这一行动展现了她内心建恐惧,害怕独自面对空旷建房间。“徒引领兮入房,窃自怜兮孤栖”进一步描绘了寡妇建孤独和无助,尽管她远望期盼,但丈夫再也回不来,只能独自进入房间,暗自悲伤自己建孤独。最后两句“从君兮终没,愁何可兮久怀”表达了寡妇深深建愁苦和无法忍受建痛苦,她宁愿随亡夫而去,结束这一切建痛苦。在封建礼教下,寡妇建“孤栖”之苦最终只能以悲剧收场。这是寡妇内心深处最痛苦建呼喊,读来令人深感悲伤。
这首诗从一个特殊建侧面——寡妇建生活情景,反映了古代建婚姻爱情生活,并在客观上揭露了封建礼教给妇女造成建不幸。诗歌虽是代人而作,完“出于虚拟,却写得情真意切,描寡妇建生活情状和心理活动,细致入微,十分生动逼肖。▲
这首诗是曹丕代阮瑀寡妻抒发亡夫后的孤独悲痛之情。诗先写秋末初冬霜露交下、叶枯落、鸿雁鸣叫、归燕徘徊的景况,衬托出寡妇的感伤。后直叙寡妇难以遏制的思念和孤苦,从多角度写出了寡妇在漫长的夜间,对丈夫的思念以及自己的孤苦、绝望的心境。全诗全用骚体六言句式,句句用语气助词“兮”字,语调舒缓,同全诗抒发的悲伤情感和谐一致,虽属代言,但写得真切感人。
曹魏高祖文皇帝曹丕(187年冬-226年6月29日),字子桓,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、文学家,曹魏的开国皇帝,公元220-226年在位。他在位期间,平定边患。击退鲜卑,和匈奴、氐、羌等外夷修好,恢复汉朝在西域的设置。除军政以外,曹丕自幼好文学,于诗、赋、文学皆有成就,尤擅长于五言诗,与其父曹操和弟曹植,并称三曹,今存《魏文帝集》二卷。另外,曹丕著有《典论》,当中的《论文》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有系统的文学批评专论作品。去世后庙号高祖(《资治通鉴》作世祖),谥为文皇帝,葬于首阳陵。
臣某言:伏以佛者,夷狄之一法耳,自后汉时流入中国,上古未尝有也。昔者黄帝在位百年,年百一十岁;少昊在位八十年,年百岁;颛顼在位七十九年,年九十八岁;帝喾在位七十年,年百五岁;帝尧在位九十八年,年百一十八岁;帝舜及禹,年皆百岁。此时天下太平,百姓安乐寿考,然而中国未有佛也。其后殷汤亦年百岁,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,武丁在位五十九年,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,推其年数,盖亦俱不减百岁。周文王年九十七岁,武王年九十三岁,穆王在位百年。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,非因事佛而致然也。
汉明帝时,始有佛法,明帝在位,才十八年耳。其后乱亡相继,运祚不长。宋、齐、梁、陈、元魏已下,事佛渐谨,年代尤促。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,前后三度舍身施佛,宗庙之祭,不用牲牢,昼日一食,止于菜果,其后竞为侯景所逼,饿死台城,国亦寻灭。事佛求福,乃更得祸。由此观之,佛不足事,亦可知矣。
高祖始受隋禅,则议除之。当时群臣材识不远,不能深知先王之道,古今之宜,推阐圣明,以救斯弊,其事遂止,臣常恨焉。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,神圣英武,数千百年已来,未有伦比。即位之初,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,又不许创立寺观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,必行于陛下之手,今纵未能即行,岂可恣之转令盛也?
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,御楼以观,舁入大内,又令诸寺递迎供养。臣虽至愚,必知陛下不惑于佛,作此崇奉,以祈福祥也。直以年丰人乐,徇人之心,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,戏玩之具耳。安有圣明若此,而肯信此等事哉!然百姓愚冥,易惑难晓,苟见陛下如此,将谓真心事佛,皆云:“天子大圣,犹一心敬信;百姓何人,岂合更惜身命!”焚顶烧指,百十为群,解衣散钱,自朝至暮,转相仿效,惟恐后时,老少奔波,弃其业次。若不即加禁遏,更历诸寺,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。伤风败俗,传笑四方,非细事也。
夫佛本夷狄之人,与中国言语不通,衣服殊制;口不言先王之法言,身不服先王之法服;不知君臣之义,父子之情。假如其身至今尚在,奉其国命,来朝京师,陛下容而接之,不过宣政一见,礼宾一设,赐衣一袭,卫而出之于境,不令惑众也。况其身死已久,枯朽之骨,凶秽之馀,岂宜令入宫禁?
孔子曰:“敬鬼神而远之。”古之诸侯,行吊于其国,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,然后进吊。今无故取朽秽之物,亲临观之,巫祝不先,桃茹不用,群臣不言其非,御史不举其失,臣实耻之。乞以此骨付之有司,投诸水火,永绝根本,断天下之疑,绝后代之惑。使天下之人,知大圣人之所作为,出于寻常万万也。岂不盛哉!岂不快哉!佛如有灵,能作祸祟,凡有殃咎,宜加臣身,上天鉴临,臣不怨悔。无任感激恳悃之至,谨奉表以闻。臣某诚惶诚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