赏析

善哉行

曹叡 曹叡〔魏晋〕

我徂我征,伐彼蛮虏。
练师简卒,爰正其旅。
轻舟竟川,初鸿依浦。
桓桓猛毅,如罴如虎。
发炮如雷,吐气成雨。
旄旍指麾,进退应矩。
百马齐辔,御由造父。
休休六军,咸同斯武。
兼涂星迈,亮兹行阻。
行行日远,西背京许。
游弗淹旬,遂届扬土。
奔寇震惧,莫敢当御。
虎臣列将,怫郁充怒。
淮泗肃清,奋扬微所。
运德曜威,惟镇惟抚。
反旆言归,旆入皇祖。

赏析

  这是一篇战争风云录。中国古代的诗篇中,不乏展现战争威武雄壮之美的作品。《诗经·秦风·无衣》便是一曲充满同仇敌忾之情的军歌;屈原的《国殇》则热情地歌颂了那些为国家英勇战死的忠烈勇士。汉魏时期,战争频繁,反映战争的诗作也层出不穷。诗人曹丕在他的《黎阳作》一诗中,生动地描绘了战争的场面:“千旗随风翻飞,万骑如龙般奔腾。金鼓之声震动天地,武器交错间闪耀着光芒。白色的旄旗如同素霓般飘动,红色的旗帜发出耀眼的光芒。”而曹叡的《善哉行》则展现了大军出征的壮观景象,全诗流露出威武浩荡的军容和席卷一切的气势,从其内容来看,很可能是描述东征孙权的一次重大战役。

  “我徂我征,伐彼蛮虏。”起笔,诗人以豪迈的气势交待了这次出征的性质是讨伐蛮虏,并以此统领全篇。从“练师简卒”至“御由造父”这十二句集中描写了军队的整备情况。

  “练师简卒,爰整其旅。”这是出征前至关重要的步骤,我们需要选择精锐的士兵并通过严谨的训练,使他们适应残酷的战争环境。“练”与“简”两字简要概括了整备的内容。接下来,诗人以自豪和自信的语气向读者展示了军队的雄壮景象。“轻舟竟川,傍江依浦。”水军的壮观景象让人惊叹:江面上,船只如梭,桅杆林立,绵延百里,气势磅礴。再看军队的士气:“桓桓猛毅,如罴如虎。”“桓桓”,威武貌。这两句诗脱胎于《尚书·牧誓》:“尚桓桓,如虎如貔,如熊如罴,于商郊。”六军将士,个个威猛刚毅、虎跃熊踞,这样的将士驰聘疆场将无坚不摧、所向披靡。“发炮若雷,吐气如雨。”我们的装备精良无比,盾牌坚固,矛头锐利,炮声震耳欲聋,足以震撼山岳,摧毁惊涛骇浪;我们的士气高昂,豪情万丈,足以贯穿日月,吞噬长虹。“若雷”、“如雨”二词下语精警,气势夺人。“旄旌指麾,进退应矩。百马齐辔,御由造父。”校场上,士卒们精神抖擞,呐喊阵阵,随着指挥者的令旗进退自如、阵容有度。骑兵的操练格外令人注目,原野上百马嘶鸣、并辔驰奔,御手们个个技艺纯术,身手不凡。“造父”,古之善御者。据《史记·赵世家》记载,造父曾幸于周穆王,穆王西巡狩使造父御,乐之忘归。徐偃王反,穆王日驰千里马,攻徐偃王,大破之,周穆王遂造父赵城,为赵姓。”这一层征战准备的描写绘形、绘色、绘声,气势宏大,令人眩目,充分显示了诗人强大的自信心。

  “休休六军,咸同斯武。兼涂星迈,亮兹行阻。行行日远,西背京许。游弗淹旬,遂届扬土。”这一层简述行军概况。“休休”,安闲自得乐而有节貌,此处泛指六军将士情绪乐观精神饱满,他们从洛阳出发后日夜兼程,只十余日光景旌麾直指淮泗。此层铺叙简洁,文字流走,字里行间充溢着势不可挡之气势。

  “奔寇震惧,莫敢当御。权实竖子,备则亡虏。假气游魂,鱼鸟为伍。”诗人以蔑视的口勿叙写魏师所到之处,关军为之震慑,为之奔窜,同时,诗人直接痛斥孙权刘备为乌合之众,彰显了他荡平孙、刘两家,统一中国的雄心壮志。逯钦立辑校的 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一书对此诗曾加这样的按语:“ ‘权实竖子’ 以下四句,盖 《诗纪》据 《文选》注以意补入,未必符原诗旧貌。”可备一说。又据 《三国志·魏明帝纪》载,汉明帝青龙二年 (公元234年),“秋七月壬寅,帝亲御龙舟东征权。”如此诗写的是这次战役,那时刘备已死,逯按尤为可信。

  “淮泗肃清,奋扬微所。运德耀威,惟镇惟抚。反旆言归,旆入皇祖。”结尾,叙写魏师大获全胜、凯旋而归。诗人以自豪之情炫耀魏王大化布于边远之地,并主张对这些地方应恩威并施、镇抚兼用,显示了一定的远见卓识,最后以胜利的旗帜还入皇祖之庙作结。

  在魏蜀吴三足鼎立时期,魏国以强大的实力统一了中国北方,其地位居于三国之首。此诗写于魏国鼎盛时期,因而此诗流露的感情是充满自信的,格调昂扬乐观,气势豪迈逼人,字里行间充分体现诗人建功立业统一中国的雄心和抱负。▲

简析

  这首诗从战争的筹备到胜利的凯旋,全程呈现了战役的全貌。从诗篇的组织结构来看,诗人详尽地描绘了战争的准备工作。从战船的排列到步兵的操练,从精良的火器到高昂的士气,这一细致且精彩的描写已经预示着必然的胜利结局,因此战争的过程则被轻轻一笔带过。此外,在这次战役中,吴军选择了避开魏军的锋芒,提前撤退,因此交战场面并没有太多可描述的细节。这首诗采用四言形式,语言简洁明快,措辞铿锵有力。虽然它没有其祖先四言诗那种沉雄俊爽的气势,但其格调仍然豪迈雄壮,是诗人诗集中难得的佳作。

曹叡

曹叡

曹叡(204年-239年1月22日),即魏明帝,字元仲,豫州沛国谯县(今安徽省亳州市)人。三国时期曹魏第二任皇帝(226年至239年在位)。魏文帝曹丕长子,母为文昭甄皇后。曹叡能诗文,与曹操、曹丕并称魏氏“三祖”,原有集,已散佚,后人辑有其散文二卷、乐府诗十余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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赏析

送沈仓曹赴江西

白居易白居易 〔唐代〕

落日驱单骑,凉风换袷衣。
远鱼传信至,秋雁趁行飞。
洛下闲居住,城东醉伴稀。
莫辞船舫重,多觅酒钱归。
赏析 注释 译文

柳毅传

李朝威李朝威 〔唐代〕

  仪凤中,有儒生柳毅者,应举下第,将还湘滨。念乡人有客于泾阳者,遂往告别。至六七里,鸟起马惊,疾逸道左。又六七里,乃止。见有妇人,牧羊于道畔。毅怪视之,乃殊色也。然而蛾脸不舒,巾袖无光,凝听翔立,若有所伺。毅诘之曰:“子何苦而自辱如是?”妇始楚而谢,终泣而对曰:“贱妾不幸,今日见辱问于长者。然而恨贯肌骨,亦何能愧避?幸一闻焉。妾,洞庭龙君小女也。父母配嫁泾川次子,而夫婿乐逸,为婢仆所惑,日以厌薄。既而将诉于舅姑,舅姑爱其子,不能御。迨诉频切,又得罪舅姑。舅姑毁黜以至此。”言讫,歔欷流涕,悲不自胜。又曰:“洞庭于兹,相远不知其几多也?长天茫茫,信耗莫通。心目断尽,无所知哀。闻君将还吴,密通洞庭。或以尺书寄托侍者,未卜将以为可乎?”毅曰:“吾义夫也。闻子之说,气血俱动,恨无毛羽,不能奋飞,是何可否之谓乎!然而洞庭深水也。吾行尘间,宁可致意耶?惟恐道途显晦,不相通达,致负诚托,又乖恳愿。子有何术可导我邪?”女悲泣且谢,曰:“负载珍重,不复言矣。脱获回耗,虽死必谢。君不许,何敢言。既许而问,则洞庭之与京邑,不足为异也。”毅请闻之。女曰:“洞庭之阴,有大橘树焉,乡人谓之‘社橘’。君当解去兹带,束以他物。然后叩树三发,当有应者。因而随之,无有碍矣。幸君子书叙之外,悉以心诚之话倚托,千万无渝!”毅曰:“敬闻命矣。”女遂于襦间解书,再拜以进。东望愁泣,若不自胜。毅深为之戚,乃致书囊中,因复谓曰:“吾不知子之牧羊,何所用哉?神岂宰杀乎?”女曰:“非羊也,雨工也。”“何为雨工?”曰:“雷霆之类也。”毅顾视之,则皆矫顾怒步,饮龁甚异,而大小毛角,则无别羊焉。毅又曰:“吾为使者,他日归洞庭,幸勿相避。”女曰:“宁止不避,当如亲戚耳。”语竟,引别东去。不数十步,回望女与羊,俱亡所见矣。

  其夕,至邑而别其友,月余到乡,还家,乃访友于洞庭。洞庭之阴,果有社橘。遂易带向树,三击而止。俄有武夫出于波问,再拜请曰:“贵客将自何所至也?”毅不告其实,曰:“走谒大王耳。”武夫揭水止路,引毅以进。谓毅曰:“当闭目,数息可达矣。”毅如其言,遂至其宫。始见台阁相向,门户千万,奇草珍木,无所不有.夫乃止毅,停于大室之隅,曰:“客当居此以俟焉。”毅曰:“此何所也?”夫曰:“此灵虚殿也。”谛视之,则人间珍宝毕尽于此。柱以白璧,砌以青玉,床以珊瑚,帘以水精,雕琉璃于翠楣,饰琥珀于虹栋。奇秀深杳,不可殚言。然而王久不至。毅谓夫曰:“洞庭君安在哉?”曰:“吾君方幸玄珠阁,与太阳道士讲《火经》,少选当毕。”毅曰:“何谓《火经》?”夫曰:“吾君,龙也。龙以水为神,举一滴可包陵谷。道士,乃人也。人以火为神圣,发一灯可燎阿房。然而灵用不同,玄化各异。太阳道士精于人理,吾君邀以听焉。”语毕而宫门辟,景从云合,而见一人,披紫衣,执青玉。夫跃曰:“此吾君也!”乃至前以告之。

  君望毅而问曰:“岂非人间之人乎?”对曰:“然。”毅而设拜,君亦拜,命坐于灵虚之下。谓毅曰:“水府幽深,寡人暗昧,夫子不远千里,将有为乎?”毅曰:“毅,大王之乡人也。长于楚,游学于秦。昨下第,闲驱泾水右涘,见大王爱女牧羊于野,风鬟雨鬓,所不忍睹。毅因诘之,谓毅曰:‘为夫婿所薄,舅姑不念,以至于此’。悲泗淋漓,诚怛人心。遂托书于毅。毅许之,今以至此。”因取书进之。洞庭君览毕,以袖掩面而泣曰:“老父之罪,不能鉴听,坐贻聋瞽,使闺窗孺弱,远罹构害。公,乃陌上人也,而能急之。幸被齿发,何敢负德!”词毕,又哀咤良久。左右皆流涕。时有宦人密侍君者,君以书授之,令达宫中。须臾,宫中皆恸哭。君惊,谓左右曰:“疾告宫中,无使有声,恐钱塘所知。”毅曰:“钱塘,何人也?”曰:“寡人之爱弟,昔为钱塘长,今则致政矣。”毅曰:“何故不使知?”曰:“以其勇过人耳。昔尧遭洪水九年者,乃此子一怒也。近与天将失意,塞其五山。上帝以寡人有薄德于古今,遂宽其同气之罪。然犹縻系于此,故钱塘之人日日候焉。”语未毕,而大声忽发,天拆地裂。宫殿摆簸,云烟沸涌。俄有赤龙长千余尺,电目血舌,朱鳞火鬣,项掣金锁,锁牵玉柱。千雷万霆,激绕其身,霰雪雨雹,一时皆下。乃擘青天而飞去。毅恐蹶仆地。君亲起持之曰:“无惧,固无害。”毅良久稍安,乃获自定。因告辞曰:“愿得生归,以避复来。”君曰:“必不如此。其去则然,其来则不然,幸为少尽缱绻。”因命酌互举,以款人事。

  俄而祥风庆云,融融恰怡,幢节玲珑,箫韶以随。红妆千万,笑语熙熙。中有一人,自然蛾眉,明珰满身,绡縠参差。迫而视之,乃前寄辞者。然若喜若悲,零泪如丝。须臾,红烟蔽其左,紫气舒其右,香气环旋,入于宫中。君笑谓毅曰:“泾水之囚人至矣。”君乃辞归宫中。须臾,又闻怨苦,久而不已。有顷,君复出,与毅饮食。又有一人,披紫裳,执青玉,貌耸神溢,立于君左。君谓毅曰:“此钱塘也。”毅起,趋拜之。钱塘亦尽礼相接,谓毅曰:“女侄不幸,为顽童所辱。赖明君子信义昭彰,致达远冤。不然者,是为泾陵之土矣。飨德怀恩,词不悉心。”毅撝退辞谢,俯仰唯唯。然后回告兄曰:“向者辰发灵虚,巳至泾阳,午战于彼,未还于此。中间驰至九天,以告上帝。帝知其冤,而宥其失。前所谴责,因而获免。然而刚肠激发,不遑辞候,惊扰宫中,复忤宾客。愧惕惭惧,不知所失。”因退而再拜。君曰:“所杀几何?”曰:“六十万。”“伤稼乎?”曰:“八百里。”无情郎安在?”曰:“食之矣。”君怃然曰:“顽童之为是心也,诚不可忍,然汝亦太草草。赖上帝显圣,谅其至冤。不然者,吾何辞焉?从此以去,勿复如是。”钱塘君复再拜。是夕,遂宿毅于凝光殿。

  明日,又宴毅于凝碧宫。会友戚,张广乐,具以醪醴,罗以甘洁。初,笳角鼙鼓,旌旗剑戟,舞万夫于其右。中有一夫前曰:“此《钱塘破阵乐》。”旌杰气,顾骤悍栗。座客视之,毛发皆竖。复有金石丝竹,罗绮珠翠,舞千女于其左,中有一女前进曰:“此《贵主还宫乐》。”清音宛转,如诉如慕,坐客听下,不觉泪下。二舞既毕,龙君大悦。锡以纨绮,颁于舞人,然后密席贯坐,纵酒极娱。酒酣,洞庭君乃击席而歌曰:“大天苍苍兮,大地茫茫,人各有志兮,何可思量,狐神鼠圣兮,薄社依墙。雷霆一发兮,其孰敢当?荷贞人兮信义长,令骨肉兮还故乡,齐言惭愧兮何时忘!”洞庭君歌罢,钱塘君再拜而歌曰:“上天配合兮,生死有途。此不当妇兮,彼不当夫。腹心辛苦兮,泾水之隅。风霜满鬓兮,雨雪罗襦。赖明公兮引素书,令骨肉兮家如初。永言珍重兮无时无。”钱塘君歌阕,洞庭君俱起,奉觞于毅。毅踧踖而受爵,饮讫,复以二觞奉二君,乃歌曰:“碧云悠悠兮,泾水东流。伤美人兮,雨泣花愁。尺书远达兮,以解君忧。哀冤果雪兮,还处其休。荷和雅兮感甘羞。山家寂寞兮难久留。欲将辞去兮悲绸缪。”歌罢,皆呼万岁。洞庭君因出碧玉箱,贮以开水犀;钱塘君复出红珀盘,贮以照夜玑:皆起进毅,毅辞谢而受。然后宫中之人,咸以绡彩珠璧,投于毅侧。重叠焕赫,须臾埋没前后。毅笑语四顾,愧谢不暇。洎酒阑欢极,毅辞起,复宿于凝光殿。

  翌日,又宴毅于清光阁。钱塘因酒作色,踞谓毅曰:“不闻猛石可裂不可卷,义士可杀不可羞耶?愚有衷曲,欲一陈于公。如可,则俱在云霄;如不可,则皆夷粪壤。足下以为何如哉?”毅曰:“请闻之。”钱塘曰:“泾阳之妻,则洞庭君之爱女也。淑性茂质,为九姻所重。不幸见辱于匪人,今则绝矣。将欲求托高义,世为亲戚,使受恩者知其所归,怀爱者知其所付,岂不为君子始终之道者?”毅肃然而作,欻然而笑曰:“诚不知钱塘君孱困如是!毅始闻跨九州,怀五岳,泄其愤怒;复见断金锁,掣玉柱,赴其急难。毅以为刚决明直,无如君者。盖犯之者不避其死,感之者不爱其生,此真丈夫之志。奈何萧管方洽,亲宾正和,不顾其道,以威加人?岂仆人素望哉!若遇公于洪波之中,玄山之间,鼓以鳞须,被以云雨,将迫毅以死,毅则以禽兽视之,亦何恨哉!今体被衣冠,坐谈礼义,尽五常之志性,负百行怖之微旨,虽人世贤杰,有不如者,况江河灵类乎?而欲以蠢然之躯,悍然之性,乘酒假气,将迫于人,岂近直哉!且毅之质,不足以藏王一甲之间。然而敢以不伏之心,胜王不道之气。惟王筹之!”钱塘乃逡巡致谢曰:“寡人生长宫房,不闻正论。向者词述疏狂,妄突高明。退自循顾,戾不容责。幸君子不为此乖问可也。”其夕,复饮宴,其乐如旧。毅与钱塘遂为知心友。

  明日,毅辞归。洞庭君夫人别宴毅于潜景殿,男女仆妾等悉出预会。夫人泣谓毅曰:“骨肉受君子深恩,恨不得展愧戴,遂至睽别。”使前泾阳女当席拜毅以致谢。夫人又曰:“此别岂有复相遇之日乎?”毅其始虽不诺钱塘之情,然当此席,殊有叹恨之色。宴罢,辞别,满宫凄然。赠遗珍宝,怪不可述。毅于是复循途出江岸,见从者十余人,担囊以随,至其家而辞去。毅因适广陵宝肆,鬻其所得。百未发一,财已盈兆。故淮右富族,咸以为莫如。遂娶于张氏,亡。又娶韩氏。数月,韩氏又亡。徙家金陵。常以鳏旷多感,或谋新匹。有媒氏告之曰:“有卢氏女,范阳人也。父名曰浩,尝为清流宰。晚岁好道,独游云泉,今则不知所在矣。母曰郑氏。前年适清河张氏,不幸而张夫早亡。母怜其少,惜其慧美,欲择德以配焉。不识何如?”毅乃卜日就礼。既而男女二姓俱为豪族,法用礼物,尽其丰盛。金陵之士,莫不健仰。居月余,毅因晚入户,视其妻,深觉类于龙女,而艳逸丰厚,则又过之。因与话昔事。妻谓毅曰:“人世岂有如是之理乎?”

  经岁余,有一子。毅益重之。既产,逾月,乃秾饰换服,召毅于帘室之间,笑谓毅曰:“君不忆余之于昔也?”毅曰:“夙为姻好,何以为忆?”妻曰:“余即洞庭君之女也。泾川之冤,君使得白。衔君之恩,誓心求报。洎钱塘季父论亲不从,遂至睽违。天各一方,不能相问。父母欲配嫁于濯锦小儿某。遂闭户剪发,以明无意。虽为君子弃绝,分见无期。而当初之心,死不自替。他日父母怜其志,复欲驰白于君子。值君子累娶,当娶于张,已而又娶于韩。迨张、韩继卒,君卜居于兹,故余之父母乃喜余得遂报君之意。今日获奉君子,咸善终世,死无恨矣。”因呜咽,泣涕交下。对毅曰:“始不言者,知君无重色之心。今乃言者,知君有感余之意。妇人匪薄,不足以确厚永心,故因君爱子,以托相生。未知君意如何?愁惧兼心,不能自解。君附书之日,笑谓妾曰:‘他日归洞庭,慎无相避。’诚不知当此之际,君岂有意于今日之事乎?其后季父请于君,君固不许。君乃诚将不可邪,抑忿然邪?君其话之。”毅曰:“似有命者。仆始见君子,长泾之隅,枉抑憔悴,诚有不平之志。然自约其心者,达君之冤,余无及也。以言‘慎无相避’者,偶然耳,岂有意哉。洎钱塘逼迫之际,唯理有不可直,乃激人之怒耳。夫始以义行为之志,宁有杀其婿而纳其妻者邪?一不可也。某素以操真为志尚,宁有屈于己而伏于心者乎?二不可也。且以率肆胸臆,酬酢纷纶,唯直是图,不遑避害。然而将别之日。见君有依然之容,心甚恨之。终以人事扼束,无由报谢。吁,今日,君,卢氏也,又家于人间。则吾始心未为惑矣。从此以往,永奉欢好,心无纤虑也。”妻因深感娇泣,良久不已。有顷,谓毅曰:“勿以他类,遂为无心,固当知报耳。夫龙寿万岁,今与君同之。水陆无往不适。君不以为妄也。”毅嘉之曰:“吾不知国客乃复为神仙之饵!”。乃相与觐洞庭。既至,而宾主盛礼,不可具纪。

  后居南海仅四十年,其邸第、舆马、珍鲜、服玩,虽侯伯之室,无以加也。毅之族咸遂濡泽。以其春秋积序,容状不衰。南海之人,靡不惊异。

  洎开元中,上方属意于神仙之事,精索道术。毅不得安,遂相与归洞庭。凡十余岁,莫知其迹。

  至开元末,毅之表弟薛嘏为京畿令,谪官东南。经洞庭,晴昼长望,俄见碧山出于远波。舟人皆侧立,曰:“此本无山,恐水怪耳。”指顾之际,山与舟相逼,乃有彩船自山驰来,迎问于嘏。其中有一人呼之曰:“柳公来候耳。”嘏省然记之,乃促至山下,摄衣疾上。山有宫阙如人世,见毅立于宫室之中,前列丝竹,后罗珠翠,物玩之盛,殊倍人间。毅词理益玄,容颜益少。初迎嘏于砌,持嘏手曰:“别来瞬息,而发毛已黄。”嘏笑曰:“兄为神仙,弟为枯骨,命也。”毅因出药五十丸遗嘏,曰:“此药一丸,可增一岁耳。岁满复来,无久居人世以自苦也。”欢宴毕,嘏乃辞行。自是已后,遂绝影响。嘏常以是事告于人世。殆四纪,嘏亦不知所在。

  陇西李朝威叙而叹曰:“五虫之长,必以灵者,别斯见矣。人,裸也,移信鳞虫。洞庭含纳大直,钱塘迅疾磊落,宜有承焉。嘏咏而不载,独可邻其境。愚义之,为斯文。”

赏析 注释 译文

卜算子·答施

乐婉乐婉 〔宋代〕

相思似海深,旧事如天远。泪滴千千万万行,更使人、愁肠断。
要见无因见,拚了终难拚。若是前生未有缘,待重结、来生愿。
赏析 注释 译文

浣溪沙·语燕鸣鸠白昼长

刘基刘基 〔明代〕

语燕鸣鸠白昼长,黄蜂紫蝶草花香。苍江依旧绕斜阳。
泛水浮萍随处满,舞风轻絮霎时狂。清和院宇麦秋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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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见欢·深林几处啼鹃

庄棫庄棫 〔清代〕

深林几处啼鹃,梦如烟。直到梦难寻处倍缠绵。蝶自舞,莺自语,总凄然。明月空庭如水似华年。
赏析 注释 译文

霜天晓角·重来对酒

纳兰性德纳兰性德 〔清代〕

重来对酒,折尽风前柳。若问看花情绪,似当日、怎能彀。
休为西风瘦,痛饮频搔首。自古青蝇白璧,天已早安排就。
赏析 注释 译文

浪淘沙·赋虞美人草

辛弃疾辛弃疾 〔宋代〕

不肯过江东。玉帐匆匆。至今草木忆英雄。唱著虞兮当日曲,便舞春风。
儿女此情同。往事朦胧。湘娥竹上泪痕浓。舜盖重瞳堪痛恨,羽又重瞳。
赏析 注释 译文

念奴娇·中秋

苏轼苏轼 〔宋代〕

凭高眺远,见长空万里,云无留迹。桂魄飞来,光射处,冷浸一天秋碧。玉宇琼楼,乘鸾来去,人在清凉国。江山如画,望中烟树历历。
我醉拍手狂歌,举杯邀月,对影成三客。起舞徘徊风露下,今夕不知何夕?便欲乘风,翻然归去,何用骑鹏翼。水晶宫里,一声吹断横笛。
赏析

愁倚阑

石孝友石孝友 〔宋代〕

淮水阔,楚山长。恨难量。不道愁离人独夜,更天凉。
佳节虚过重阳。更篱下、拆尽疏黄。看取清溪三百曲,是回肠。
赏析

菩萨蛮(重阳)

毛滂毛滂 〔宋代〕

淡烟疏雨东篱晓。菊团凄露真珠小。青蕊抱寒枝。因谁特故迟。
曾是骚人盼。羞做茱萸伴。揉破郁金黄。与君些子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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