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殷霸业由高郁,龙酿司马总前驱。岭北胥平摧粤汉,荆南屡挫压淮吴。
四面行营归统督,东南商旅辏江湖。上将府开左右属,尚书令守历朝符。
旧臣宿将虽堪恃,一国三公自可虞。莫道咋人惟猘子,且看争栈是群驹。
鸡臛数盘难卒饱,雁行一弟转为癯。竹门草屋终忧死,徙邑辞封讵免屠。
五千铜柱溪州立,十万丹砂天策涂。金宝香龙时柱抱,银鎗年少日庭趋。
莫讶财多官立拜,但教田在谷宜输。献珍甫得都元帅,军政奚堪属稚懦。
伏波华胄休遥羡,景升诸犬尽皆奴。鬼像楼居犹怒目,石人袖血每模糊。
赴井贤闺虚苦口,发疽难弟枉捐躯。首面家奴应踵剉,长柯挥使反操殳。
六纪仇邻称诏至,千宗聚哭向谁呼。可怜前后忠谋士,生死衔悲一恨俱。
西山欲老何繇遂,降状为儿几叹吁。抚膺大恸人安在,祠剑空悬鲜遗孤。
郭之奇(1607年-1662年),字仲常,号菽子,又号正夫、玉溪。广东揭阳县榕城东门(今广东揭阳市榕城区)人。为南明大臣,历任南明文渊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(相当宰相)兼吏部尚书、兵部尚书,率军转战闽粤滇黔抗清,于顺治十八年(1661年)在广西桂林为清将韦永福所俘,翌年殉国。清乾隆四十一年(1776年)追谥忠节。
余幼时即嗜学。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,每假借于藏书之家,手自笔录,计日以还。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。以是人多以书假余,余因得遍观群书。既加冠,益慕圣贤之道 ,又患无硕师、名人与游,尝趋百里外,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。先达德隆望尊,门人弟子填其室,未尝稍降辞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质理,俯身倾耳以请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礼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复;俟其欣悦,则又请焉。故余虽愚,卒获有所闻。
当余之从师也,负箧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穷冬烈风,大雪深数尺,足肤皲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劲不能动,媵人持汤沃灌,以衾拥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无鲜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绮绣,戴朱缨宝饰之帽,腰白玉之环,左佩刀,右备容臭,烨然若神人;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,略无慕艳意。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。盖余之勤且艰若此。
今虽耄老,未有所成,犹幸预君子之列,而承天子之宠光,缀公卿之后,日侍坐备顾问,四海亦谬称其氏名,况才之过于余者乎?
今诸生学于太学,县官日有廪稍之供,父母岁有裘葛之遗,无冻馁之患矣;坐大厦之下而诵《诗》《书》,无奔走之劳矣;有司业、博士为之师,未有问而不告,求而不得者也;凡所宜有之书,皆集于此,不必若余之手录,假诸人而后见也。其业有不精,德有不成者,非天质之卑,则心不若余之专耳,岂他人之过哉!
东阳马生君则,在太学已二年,流辈甚称其贤。余朝京师,生以乡人子谒余,撰长书以为贽,辞甚畅达,与之论辩,言和而色夷。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,是可谓善学者矣!其将归见其亲也,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。谓余勉乡人以学者,余之志也;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,岂知余者哉!